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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主裁判吹响了国足与卡塔尔的终场哨声,当最终比分定格在,当另外两个赛场传来最终赛果,郑智的最后一届12强赛结束了。
这一场比赛,郑智依然首发,这是他的第98场国家队比赛。上半场,他就完成了一脚水准极高的远射,站在中场中路多次阻断对手的传球,让国足可以持续性地进攻;下半场,他依然在拼尽全力地奔跑,无论国足是落后、扳平,最终,为了给同伴补位,郑智领到了他在12强赛阶段的第一张也是最后一张红牌。
以这样的形式结束比赛,总是会让人想起2006年世界杯决赛齐达内的那张红牌,最伟大的人物,最伟大的剧集的落幕,总是以一种近乎荒诞的形式让人扼腕。
或许,在国足历时一年的12强赛期间,你已经看了太多关于郑智的新闻,比如这是他第一次出现在12强赛的舞台上,从当初如何阴差阳错地错过2001年的十强赛和2002年的世界杯舞台,到后来一次次跟着国家队折戟世界杯外围赛;比如他在12强赛首轮对韩国如何首发,如何打入一个无法躲避的乌龙;比如他如何在之后的比赛中被弃用、坐在板凳上甚至无法入围大名单。
郑智的每一个细节都会被无限放大,比如在他无法进入大名单的几场比赛里,国足的溃败或者乏力、中场的失势和颓然,都会让人想起这个没人能够取代的大哥;比如对阵乌兹别克时郜林主罚点球的瞬间,郑智蹲在中场不敢抬头看,于是他之前在2006年外围赛点球不进的伤痛、国足屡次在点球中悔恨导致他无缘世界杯的辛酸往事一再被人提起;又比如他的红牌,会联系到他以前在奥运会或者在哪场比赛中的那一张张红牌。
无论哪个方面,自从入选国足的那一刻起,郑智就像一幕大戏里的男一号,每一届国足冲击世界杯,他都是绝对的焦点。
他是中国最年轻的足球先生之一,是当年鲁能王朝和现在恒大王朝的绝对核心,是国内球员留洋欧洲的最后一个成功者,是不老的常青树,是能踢所有位置、能力最全面、精神指数最强大的国足队长。
郑智的这一届12强赛,就好像是经典美剧的最后一季,所有人都已经不在乎剧终到底是什么结局,只想不眨眼睛地看完、记录下每一个细节,并不断地回忆起所有或惊心动魄、或伤心无语的往昔片段,那些片段、那些历史,不仅仅是郑智的足球人生,更是每个热爱足球、热爱国足、追逐国足并且相伴前行的足球人的人生。
十五年,郑智陪伴着所有人成长,有些人已经从青年变成中年,从一个人懵懂无知地看球,变成抱着孩子一起跌宕起伏;有些人经历更多,从热爱足球到远离足球再到热血回归,再也割不断对足球最纯真的热爱;有些人或许正在年轻,却在各种媒体、各种资深老球迷的回忆中,慢慢搭建起对国足十几年历史的完整框架,从郑智这一个点切入,看到了一代王朝的兴衰与荣辱。
再伟大的剧集也有落幕的那一天,再伟大的球星也终将退出历史的舞台,这是郑智最后一次冲击世界杯的舞台,是他最后一次带上国足的队长袖标站在重要的赛场之上,他像一个威严尚存的老国王,懂得退让,懂得隐忍,懂得承担。
在首战对阵韩国输球后,在客场对阵伊朗输球后,他主动站出来接受采访,把所有的压力自己承担;在眼眶骨折、眼球一转动就会疼痛的时候,他依然主动请战,表示无论出线什么后果都由自己承担;当最后一场,当不得不用犯规、用牺牲自己保全国足的时候,郑智选择了毅然的牺牲,这可能是他职业生涯最没有遗憾、也是最冷静的一张红牌。
郑智老了。
无论怎么严格保持自己的作息时间,无论怎么严格控制饮食、努力训练,无论怎么调整身体、控制比赛节奏,他都已经是37岁的老将。
郑智该知足了。
从2001年踢甲A开始,他赶上了范志毅、郝海东、魏群等老一代球员职业生涯的末尾,遇上了李玮峰、徐云龙、李毅等相差不多的同龄人,再看着一代又一代的后来人变成他的对手、队友;在今年U23新政的保护下,他已经开始与94、95甚至98、99年龄段的新人同场竞技,那些孩子看到他,正如他当年看到范志毅、郝海东一样,充满崇敬和距离感。
中国足球职业化以来最出色的几代人身边,都留下了郑智的痕迹。他是唯一一个经历过鲁能和恒大两个王朝的领军人物,捧起了最多的中超冠军和亚冠冠军;他带着国足的队长袖标带了很多年,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,即使他已经退役,即使他不在中国足球的核心舞台上,所有人依然无法忘记他、回避他,依然要不断地提起他。
我们不得不在恒大和国足,不断地给郑智找接班人,找那个更像他的人,把每一个突然爆发的希望之星拿出来跟他作对比,然后用他当年的超级表现证明希望之星距离伟大还差几万公里。
该恐慌的,不是郑智,而是我们。
没有了郑智,未来的国足该怎么办?谁是可以依靠的精神领袖?谁是能够撑起整个球队的中场灵魂?
如果有一天,郑智宣布告别,那不也是我们的青春的落幕?那不也是我们衰老的开始?
十五年,所有已经自然而然变成习惯的习惯,要告别了,在这之前,真希望还能多看他踢几场球,多希望,下一场国足的比赛,佩戴队长袖标的那个人还是他。
被红牌罚下之后,郑智站在场边,希望看完那一次任意球,那个时候,他恐怕已经很清晰地知道结局。最伟大的剧集结束了,郑智的国家队时代即将落幕,除了致以最崇高的敬意,无须太多言语。
再见,伟大的国足队长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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